我拿着卫生巾要去换的时候,转校生却突然指着我的手大声叫:
许成月,你拿的是什么呀?看着不像纸巾啊。
随即,她捂住嘴。
啊?不会是那个吧?你这个年纪就来了吗?
我妈说来得太早,说明这个人很浪荡的。
班上男生女生哄笑作一团,竹马默不作声,皱着眉转移开目光。
我面无表情地把卫生巾撕开贴她脸上。
不用这么支支吾吾的,这玩意叫卫生巾,你差点儿就直接躺这上面了。
1
许成月,你疯了吗?
赶紧把这东西拿走。
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恶心的女人
转校生谢芳菲像是被脸上的卫生巾封印了,张牙舞爪地威胁我。
她尖叫着想把脸上的东西扯下来,却又嫌脏似的只用两根手指捏着边缘。
我冷眼看着她表演:
怎么?这不是你好奇的东西吗?现在看清楚了?
教室后排传来几声窃笑,但很快被压抑下去。
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刚才还在起哄的同学,他们纷纷低下头假装翻书。
最后,我的视线落在孟若钧身上——我的竹马,从幼儿园就形影不离的玩伴。
孟若钧皱着眉头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许成月,你过分了。
谢芳菲她只是和你开个玩笑,你至于吗?
你作为女孩子,要大度。
眼前的孟若钧和我从前认识的孟若钧不一样了。
从前的她会在别人伤害我之前就挡在我面前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。
在别人中伤我的时候隐身,在我反击的时候跳出来。
孟若钧,你能不能别自己给女孩下定义。
女孩就一定要大度吗?
孟若钧被我的话刺激到,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。
许成月
谢芳菲终于把卫生巾甩在地上,踩着那双新买的小皮鞋狠狠碾了几下。
你这个恶心的女人我要告诉老师
我弯腰捡起那片被踩脏的卫生巾,慢条斯理地把它重新包好:
随便你。
不过在那之前,你可能需要先了解一下女性生理常识。
毕竟你妈没教过你,来月经是正常生理现象,不是『浪荡』。
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在那个连月经二字都羞于启齿的年纪,我居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了出来,还说得那么大声。
谢芳菲的脸红得像要滴血。
她转向孟若钧,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:
若钧,你看她……
孟若钧站在她身前,犹豫地看了我一眼:
成月,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情分的份上,你给谢芳菲道个歉。
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。
2
我道歉?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。
她当着全班的面说我浪荡的时候,你怎么不让她道歉呢?
孟若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:
她只是……开个玩笑。
我忽然笑了,低垂眉眼从书桌里拿出一片卫生巾。
抬眼看他,云淡风轻地开口:
孟若钧,你这么护着谢芳菲,是不是在和她谈恋爱啊?
这句话像一颗炸弹,瞬间引爆了整个教室。
卧槽真的假的?
难怪孟若钧老是帮谢芳菲说话
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?
同学们挤眉弄眼,低声讨论着两人的关系,还不时打量谢芳菲的身材。
学生时代的恶意就是这么简单而明显。
他们会因为谢芳菲的一句淫荡对我上下打量。
也会因为我的一句谈恋爱而恶意揣测孟若钧和谢芳菲。
就算你反击,他们也只会说一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。
孟若钧的脸色由白转红再转青,而谢芳菲则僵在原地,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。
许成月
孟若钧恼羞成怒冲我喊道:
你胡说什么
这和他往日沉稳学霸的形象大相径庭。
我耸耸肩:
开个玩笑而已,这么激动干什么?
说完,我拿着卫生巾头也不回地走向厕所。
背后传来谢芳菲歇斯底里的辩解和孟若钧结结巴巴的否认。
他们不是说这只是个玩笑嘛?
那就自己尝尝玩笑的滋味好了。
可是心口的酸涩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住我。
让我难以呼吸。
我和孟若钧认识十几年。
可这十几年的情谊却比不上孟若钧和谢芳菲认识几个月的情谊。
其实孟若钧的转变早有迹象,不是吗?
成月,你不知道那个谢芳菲有多麻烦,老师为什么偏偏让我帮她。
成月,谢芳菲真笨,一点都比不上你。
成月,谢芳菲今天给我讲了一个橡皮的冷笑话,笑死我了。
成月,其实谢芳菲好像有点可爱。
许成月,你别太过分。
从最开始提到谢芳菲的不耐到后来挂在嘴边的笑意。
孟若钧在一点点地偏向谢芳菲。
不过,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我们只是玩伴,也只会是玩伴。
3
从厕所出来之后,我没有去班级,而是径直去了班主任办公室。
老师,女生来月经很羞耻吗?
我的声音并不小,不仅把对面的薛老师问愣了,还吸引了周围老师的注意力。
薛老师一脸错愕:
成月,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呢?
女孩子来月经是成长的标志,当然不是羞耻的事情。
我声音带着哽咽,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:
可是谢芳菲说我『淫荡』。
我不明白,来月经就是淫荡吗?
我的妈妈告诉我来月经说明我在长大,老师您也说这是成长的标志,为什么谢芳菲却说早早来月经的女生很淫荡。
我的这番话一出口,办公室里的氛围就变得古怪了。
薛老师,谢芳菲是你们班那个转校生吧?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用『淫荡』攻击同学,还真是有能耐哦。
你们班如果不欢迎许成月同学,不如让给我们班,我们班同学可有不少人都是她的粉丝呢。
说话的是和薛老师不对付的钟老师。
至于她说的粉丝,则是因为我发表在杂志上的一篇连载小说。
小说故事是以我和孟若钧为原型,现在还没有结局。
不过,这篇故事马上就有结局了。
在我愣神的功夫,面前的薛老师就叫同学去把谢芳菲喊了过来。
看到我,谢芳菲本来带笑的脸上瞬间僵住。
我站在薛老师身后,一副小可怜的样子。
谢芳菲同学,你刚刚转到新班级,没有什么不习惯吧?
薛老师没有发难,反而是问起了谢芳菲的适应情况。
谢芳菲听到薛老师的问话,冲我得意地挑挑眉。
我知道她的意思,她这是以为薛老师没有把我们之间的矛盾放在心上。
谢谢薛老师的关心,同学和老师都很好,我在这里很开心。
下一秒,薛老师的语气严厉了起来:
老师也觉得你适应得很好,不然怎么还会欺负其他同学呢?
谢芳菲脸上的笑意僵住了,低着头一言不发。
你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许同学道歉。
谢芳菲猛地抬头:
薛老师,我只是和许同学开个玩笑而已。
许同学不至于这么脆弱吧。
薛老师挡住谢芳菲看向我的视线,蹙眉看着眼前这个娇小可爱的女生。
只有被开玩笑的人觉得好笑才是开玩笑。
你觉得你的玩笑真的很好笑吗?
谢芳菲的玩笑并不好笑,但她此刻难看的脸色让我觉得很好笑。
最后谢芳菲当着全班人的面向我道歉:
我为我今天说许成月同学的话道歉,希望许成月同学原谅我。
说完,没等我开口,她就先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。
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声混着她的哭声,让我一个头两个大。
我还没见过捅了别人一刀以后比受害者先哭的凶手。
今天也是长见识了。
今天的事这才算过去了,但我知道这才是开始。
这个年纪的女生自尊心都很重。
更何况像谢芳菲这样喜欢别人围着她转的女生呢。
4
成月,等等我。
孟若钧在楼梯口追上我,气喘吁吁地拦住我的去路。
你今天为什么不等我,自己就走了?
孟若钧眼神受伤,却一直盯着我。
从前,我会在晚上等孟若钧,他喜欢慢悠悠的节奏。
而我喜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每一分钟。
你今天真的很过分,我都不认识你了。
我不理会孟若钧,他却一直跟着我试图说教我。
许成月,你是个女孩子,你就不能像谢芳菲那样活泼一点,对我多笑一笑吗?
你今天也不应该那么咄咄逼人,谢芳菲都哭了。
我真的是受够他了。
说完了吗?
说完就让开,你太碍眼了。
孟若钧挡在我面前,张开手臂不让我走:
你变了,你从前从来不会这么和我说话的。
是因为我和谢芳菲走得很近吗?
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。
剑眉星目,眼尾上挑,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。
只是他眼中的愤怒冲淡了他身上的少年气。
你知道的吧?
孟若钧一愣,眼神闪躲。
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。
其实他是知道的,所以他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我所有的示好。
早上六点,我会准时敲响他的家门。
顺手递上一份热乎乎的早餐。
也会在开学的前一晚,陪他彻夜不眠。
我是长辈眼中标准的乖乖女。
但为了他,我也做过很多出格的事。
可惜他不领情。
我转身就走,他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吧。
可是我也会有自己的社交圈,我的世界不可能绕着你转
孟若钧面色涨红冲我喊道。
我抬脚离开的步子一顿,又快步离开,把孟若钧远远地甩在身后。
正好,我也累了。
5
第二天,等我刚进教室,我的座位周围围了一圈人。
见我进来,他们迅速散开,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。
我的书桌被人用红色马克笔写满了婊子淫娃荡妇之类的字眼。
课本散落一地,有几本还被踩上了鞋印——那个花纹我认得,是谢芳菲昨天炫耀的新鞋。
谁干的?
我站在原地,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没人回答。
谢芳菲坐在座位上,假装专心做题,但我看见她嘴角压不住的弧度。
我走到她面前,把那些被踩脏的书啪地摔在她桌上:
我问,谁干的?
谢芳菲抬起头,一脸无辜:
你有证据吗?许成月同学。
她故意拖长音调,眼里闪着恶毒的光。
我没说话,直接揪住她的头发,一巴掌扇了过去。
啊
谢芳菲尖叫起来:
你疯了
第二巴掌落在她另一边脸上时,孟若钧冲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:
许成月住手
我甩开他,反手给了他一耳光:
抱歉,手滑。
教室里炸开了锅。
谢芳菲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,孟若钧则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,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。
真油
我松开谢芳菲的头发,在裤子上擦了擦手。
你该洗头了,谢同学。
说完,我就把她的书本全都扔向了楼下。
你个疯子
我要我要告老师。
谢芳菲骂道,却不敢上前。
那你去告好了,你也算是对办公室一回生二回熟了。
说完又把她的桌子和我的桌子调换了一下。
她的杰作,她自己享受好了
我才不会做苦兮兮擦桌子的小傻子。
孟若钧靠近我,站在一边看我却不说话。
我就把他视作空气。
好狗不挡道。
你今天没有等我。
刚刚你还打了我。
孟若钧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。
我停下整理桌子的动作,抬眼看他。
你想让我等你吗?
孟若钧眼神一亮,忙不迭地点头。
那我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
我没说是什么机会,但他知道。
哪怕有一次,他会坚定地站在我这边。
我们就还会有机会回到从前。
不过这次的机会恐怕又要浪费了。